🔆花开又一树


 

初识

22年的三月初,我和朋友们约着出去玩滑板。

大家玩了好一会儿,也有了新朋友的加入,但少了会长板的人,我看见边上有看着很厉害的两个小板友在录视频,就去把人拽了过来演示演示。第一次的见面看得出来对方眼里的懵圈,但她们还是很热心地过来指点了下下,还进了滑板的小群里说好以后有机会一起玩,也勉强算是认识了。

她们一个叫小欣,一个叫小芙,也才读初一,两个人是同班同学,玩得很要好,双方家长也都认识,会陪着她们一起出来玩。

玩了没多会儿她们去边上找家长了,天色渐暗,我和朋友也很快的各自回家。

 

疫情封印的日子

四月,上海由于疫情政策采取封禁措施,我也因此开始了居家工作和生活。

对于上学的大家都是在家里上网课,平时由于要求“足不出户”,也都是宅在家里边,有事没事地也会聊聊天说上几句。

记不清是哪次了,小欣和我分享了滑板比赛的视频,也说起了自己想要做赞助滑手的心愿。

“赞助滑手?”

从她那儿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赞助滑手的存在,还这么小一只就有了这样明确的目标,还挺欣赏的。

但赞助滑手的难度从她口中得知也是不低的,她还小,有的是时间成长,所以我还是鼓励她好好坚持一定会实现的。

后来疫情稍微松了些,可以下楼了。有一两次刚好在和小欣聊着几句,她一下课就说要下楼去练滑板。那一刻我就在想,自己似乎没有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去做的事儿。

我想起了初中时一放学就拉着同学打羽毛球的自己,想起了挥断过的球拍,想起了那时候一起玩羽毛球的同学们。那时候我是热爱着某项运动的。

我也想起来我大三开始玩滑板时,那是19年的暑假。

当时还没开学,学校里人不多,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气温也不那么高了,我就一个人扛着滑板去图书馆旁的空地练习,摔过许多次,有一次摔到了手肘的骨头,过了好久才慢慢恢复,我也没放弃。

我玩了一整个的学期,中间结识了许多的学弟学妹们,度过了很快乐的时光。但那个学期快到结束的时候,练滑板下楼梯我又摔了严重的一次,这一次脸上破了一大块。

后来我和朋友出去吃饭,她和我说,“咋也不小了,这个年纪摔一下和小朋友摔一下是不一样的,要会保护自己,不然会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担心的。“

那之后我不再尝试有难度的动作,成了名副其实的板混,滑板成了我代步的工具。

 

14岁的生日

六月,封禁了两月的上海终于解了封,也终于有机会出去转转。刚好小欣和小芙一起出去玩我也就加入了。

在出去玩的前一天,小欣神秘地跑来和我说自己其实悄悄准备了要给小芙的蛋糕,因为过两天就是小芙的生日,但不确定多几天能和小芙一起过,于是就提前过一下。

于是我两策划怎样悄悄躲过小芙的视线准备好蛋糕,找怎样的角落一起吃什么的。

第二天我带了滑板,带了野餐垫和书,还带了点蜡烛用的打火机。

去到了约定好的地点,她们已经玩上了,我玩了会儿就在旁边休息,拍一拍她们练招的照片和视频,也看看周围的风景。

六月的风吹拂着龙美术馆侧边齐腰高的草丛,翠绿又温柔,不远处几棵泛着绿意的树,树下有着一起野餐party的人们。另一边的过道上,游客们人来人往,带着孩子的,带着宠物的,有牵着手的情侣, 也有笑得开怀的好友们一起。中间草丛间的过道上也有着在摄影拍照的人们,在努力记录着这一刻的好时光。

不多时候我看见小欣灰色的短T背上已经被汗水沾湿了大片,小芙好上许多。算得上爽朗的天气也能玩到如此地步,她们也是真的很努力在练习。在那边玩的一群人之中也就小欣的看起来累得最夸张了,叫她休息。休息的时候聊了聊,说起了她最近受的伤,看着她膝盖和脚踝泛紫的淤青,我知道那是怎样的痛,她却满脸笑意地,就好像分享的是自己战功的勋章一般。歇了一小会儿,她又继续乐此不疲地练习。

我寻了一处树下,听着音乐看了好一会儿书,远远地看着她们在另一边练习。

大概快五点左右,小欣悄悄跑去拿了蛋糕过来给我,让我准备上,我也很上道地插好蜡烛点上,摆好餐盘,还用伞对着小芙在的一面遮住蛋糕,免得她远远地就看见少了许多惊喜。

就这样,小欣把小芙拉了过来,但其实小芙早就发现了小欣的这一顿操作。

顿时给我乐的,我开始嘲笑小欣的保密工作做得不够到位。

我们给小芙戴上生日的小皇冠,一起小小地唱了生日歌。这一刻蛋糕上微弱的烛光在四处吹来的风里摇摆着,小芙的眼里快溢出来的泪光也是。

我两赶紧劝住她,硬生生让她把眼泪憋了回去,远处小欣的妈妈在找她们了,我们就躲在树下的伞后面,掩耳盗铃般地让小芙许愿和切蛋糕。

手里的蛋糕吃在嘴里微微地甜,眼前纯真的友谊却让我觉得这空气里都在香气四溢着。

我只是误打误撞掠过她们的青春,但我相信她们一定会成为彼此的一部分,在未来一起走过很远很远的路。

 

夏日的比赛

七月,近四十度的天气。

这天是小欣去参赛的日子,这次比赛是她第一次参加滑板的比赛,我答应了她一定要去看她第一次的比赛,去给她拍照记录下来。

这天出门时我隐约觉得扁桃体犯了炎症,还是坚持着去了比赛的现场。

去到那边,小欣说小芙觉得太远了,也没想着参赛所以就没来,和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朋友。

这天的太阳很是热烈,但比赛现场更是热烈,在这里我看见了许许多多热爱滑板的男孩女孩们。看着大一些的也就二十出头,最小的大概在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,被大人带着过来。

大家熟悉着赛道,尝试着自己准备比赛的板技,人头攒动,目不暇接。

很快到了比赛开始的时间,小欣她们签完到,就和我寻了个好观看的位子,坐在滑板上观赛。

先是男子组,看着男孩们熟练地踩弄着自己的滑板,做着各种虎虎生风的花式,有的行云流水,有的遗憾失误退场。

看完男子组到了女子组,看着女孩子们一个个地开始自己的比赛,女子组看起来实力稍弱些,不少同学都有着自己的小失误。

渐渐地就到了小欣她们,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。

我捧着相机,紧张地盯着小欣滑向赛道另一边的背影,又滑行回来到评委席这边做花式动作。

稳!很稳!小欣和别的同学比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失误!

前后一分钟的表演一下就结束了,小欣高兴地回到我身边说着自己刚才的动作什么的。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拿到高分,但是我知道她踏出了很有意义的一步,看着她眼里的满意也知道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。

我们坐着看她朋友上场,她朋友表现得也很棒。

终于到最后宣布获奖名单,她的朋友拿到了第三的好成绩,她是第一。

第一!

她一下子高兴得就跳起来了,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外带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问,“我真的是第一吗?“

我笑着肯定地回答了她。

然后她就乐呵乐呵地跑去和家人说,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领奖品。

那天我很替她开心,为她感到自豪,也为自己见证了这样一份努力带来的收获而满足,就像是读到了一篇好结尾的故事一样。

她并不是什么天赋选手,这个冠军是全来自于她的努力。

 

愿望,成真?

比赛当晚,我的病情就加重了,后来跑了一个礼拜的医院,停下了工作,每天备受疾痛的煎熬。彻夜地难眠,难以进食,一次次去医院的折腾,这辈子许多的病都不如这一次的猛烈。

好在我扛过去了。

八月,我离了职,离开上海回了家乡呆了好一阵儿,再回上海则是开启了学习新知识和开始应聘,拿到offer后短暂的空档期,我去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小镇旅游。

再回上海的我直接去了新公司报到,也开始自己的试用期,开始投入工作。

后来下班和大学室友常一起回家,也开始了玩桌游,是我从儿时就喜爱的东西,周末有时会和朋友一起约着玩,出去逛街拍照什么的,再没约过滑板。

期间忘了是何时,小欣和我说了她成为了赞滑的好消息,她努力许久的心愿终于成了现实,那一刹我很为她开心,关于她的故事也有了很好的结尾。但我来不及沉醉在她完成心愿的祝福中,就被身边的事搅乱撕碎,把时间投入到身前的事情中去。

2023年的这天,阳光很好,在上班路上回复朋友留言的我,关于这段青春又才跃然眼前。她很是单纯,我没听过她说关于恋爱和学习的烦恼,没有和家人许多的矛盾,和她交流的话题除了滑板和朋友,我甚至找不到别的。在她身上有的是对待友人的纯挚用心,她瘦弱的身子里凝实着热爱,勇敢执着。

青春期是怎样的一段漫长而又迷茫的旅程?我不知道,我只觉得她身上的东西会一直闪耀着,那将足以照亮她整个的青春。

等待红绿灯的我转头看见了花坛内绿意盎然的小草,这个春天正生机勃发着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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